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关于苦涩的中考作文:青果褪涩的那年

“你好,你能听我讲一个故事吗?”一位端庄而又典雅的妇人坐在许愿池边微笑着说道。迟暮的金色光辉散落在她的裙角,圣洁无比又难以触及。我被这样的美丽所打动,不由自主地点了头。

——开端

我是在一个电闪雷鸣的雨夜被他捡回家的。那一天,我刚从餐厅下班准备回居住的地下室,可旧疾突然复发,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疼得晕倒在地,不知过了多久,再次醒来时就看见了他——常在报纸、杂志出现的大企业家姜从文。刀削般的脸上是不符的柔和。他细心地替我掖了掖被子,说:“你现在什么也不用想,好好地疗养身体,不管什么事我都会替你办好的。”

我被他吓得不轻,可他听不得我的抗拒,只静静地待在身边,不是处理公务就是一味地看着我,深邃的眼眸里总是闪过哀伤的光。

我被这样的忧郁所折服。在出院后的第二个星期,便同他结了婚。很多人都说我是攀上了高枝变凤凰,自然无处辩解。尽管我知道他有一个十岁大的女儿,尽管我知道我不过是顶了一张与他的亡妻相似的脸。尽管我知道他爱的人从来不是我。那又怎样?我一点也不介意,不介意当个替代品。

唯一让我有点意外的是,姜瑶对我的依赖,第一天去他家,她就扑过来紧紧地抱住我,仰起的小脸上是单纯的期许和喜爱。她对我说:“妈妈,你果然没有骗我,真的在我十岁生日这天回来了!你看,瑶瑶有没有很乖?”

那一刻心底深处的某根弦似乎被撼动了。我抱起她,微笑着圆了这个美丽的谎言。并且,在后来后来的日子里,我总心存一丝侥幸,侥幸见证的谎言会慢慢延伸为了另一种羁绊。

或许我真的如别人所说是个十足的扫把星,过门不过三个月,姜从文的公司便出现了莫名的亏空直至破产,他本人更是憔悴到像具行尸走肉,不过是一次出门买个东西的时机, 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车来车往。生活又戏剧化地只剩下我一个人,还有姜瑶。

我决定带她回曾经的地下室。

由于之前新婚的张扬以及太快的死丧,我好像被每一个人都冠定了“灾星”的帽子,连刷盘子这样的小活也找不到了。终于,我放下了一切身段开始了唯一的生计——捡垃圾。

一个易拉罐可以卖三分钱,一个啤酒瓶可以卖一角钱……这样废寝忘食的劳作日复一日,直到夜幕降临,我才会拖着擦拭干净的小推车回到地下室,趁着昏黄的灯光一遍又一遍数那些来之不易、零散的钱币。然后,尽数塞给那个只会用怨恨眼光凝视我的姜瑶。

从一开始的眷恋到后来的沉默、怨恨,这些情绪慢慢占据在一个十岁的小女孩体内,我眼睁睁看着却束手无策,不管是她发现的,还是听了外面的风言风语,总之她得到的真相,确实与我有莫大的联系——我是一个不详的女人,是我害死了她父亲,是我害得她无家可归,是我毁掉了她原本安逸地生活。所以,我对她的敌视无话可说。

我学会了忍耐,忍耐她日益暴露的公主病,忍耐她一次又一次幼稚的报复——乱丢我的东西,在墙上大写“你去死”,随意践踏我给她准备的饭菜,剪烂我的衣服……直到有一次,她把我和姜从文唯一的合照撕得粉碎,这无疑触及到我的雷点!于是,我第一次强行拽住她冷脸相对,结果是意想不到的平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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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确定你是真的那么爱他吗?我以为你能心冷到不在他的葬礼落一滴泪,是因为你早就忘了什么是爱。”姜瑶稚嫩的脸上尽是嘲讽,而我,竟惊惶到屏住了呼吸。是因为被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剖析?还是因为我根本无力回驳她的咄咄相逼?谁知道呢?

争吵被打断,我疲惫地躺上床,黑暗中与她背靠背,一些来不及想的思绪在脑海里泛滥得一发不可收拾。

就这样,一夜未眠。

思索一晚的结果是我严肃地和她进行了一次谈话:既然你不把我当母亲,甚至是恨我,那我们约法三章吧。我保证你在十八岁之前能免费享有你应得的一切,十八岁之后,是走还是留你自己决定。但不管怎样,我都不在抚养你,我也不要你赡养,你更不能管我以后走怎么样的路,好吗?

她的回答是:“好!”

从那一天起,她好像变了一个人,不但再没有进行种种报复,而且迷上了读书。各种各样的书籍都往家里搬,不管她看不看得懂,反正一天到晚都捧着,旁边摆着一本字典,时不时就皱着眉头翻阅一下。对于她读书,我当然是尽全力支持, 有时候一天下来饭都不吃就一推车一推车地在各处奔走,晚上胃抽似的疼也忍住只是自己安慰自己。因为我答应过她,她要什么我给什么。

又到豪门风波过去后,我找到了一份清洁工的工作,趁着有余钱送她上了学,幸好,她没有让我的努力白白浪费,大大小小的奖状贴满了整个地下室。上了初中以后更是没有从我这里拿一分钱,全靠她的奖学金及想出的赚钱小点子自费上了高中。

高中生活开始后,我和她碰面的机会越来于少,我也知道她的目标是外省或是外国的大学,因为那里有她想要的自由,那里可以永远远离我那间潮湿的地下室。我一直为她准备着,准备着可以适应一个人生存的东西,也准备了一份大礼作为她十八岁的成人礼。可是,天有不测风云,我在那天出了车祸,过程就不必说了,我只知道,即将面临死亡的那刻,我很恐慌,姜瑶还没拿到她的生日礼,这可能也是我后来活过来的理由。

意识刚清醒的时候我还睁不开眼,只听见熟悉的声音哭得撕心裂肺。姜瑶一边哭一边还在骂我:“严雅你就是个王八蛋,害我恨了你那么多年,好不容易可以报复了你居然就瘫在这!我不甘心你知道吗?凭什么你就这样躲过去?!你丫的快睁开眼啊!怎么,被我骂得不敢睁眼了吗?行,我不趁人之危,你快起来让我骂给你听!别和我那个臭男人一样……丢下我一个人……”她的声音越来越小,我居然被她激得眼睛一睁,姜瑶红肿着眼的狼狈印入眼底,她见我醒来,先是错愕,后颤抖着嘴唇说不出话,索性在我的肩头,八年来第一次哭得肆无忌惮。

新的生活新的开始,她顺利考上了清华大学,不过提交了延期一年的上学申请。随后,我在她无微不至的照料下迅速康复。时光似乎一下跳转到大学开学的前一天。我把准备的东西交给她,场景似曾相似——两个人严肃地坐在床边,跟八年前约法三章的时候一模一样,只不过,昔日的黄毛丫头已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。

姜瑶一看就知道行李箱是我整理妥当的,只是看到那张银行卡,眼里透过不解。我故作轻松地笑笑,说:“这是你爸临终前和你一起托付给我的,里面有五十万,是培养你成功后的启动资金,他等着你去帮他抢回公司,现在是你选择的时候了,还记得我们的约法三章吧?”

姜瑶静静地看了我一会,突然伸手抱住我,语气依旧是自嘲似的:“严雅,这辈子我就跟你绑定好了,谁也离不开谁,所以,好好的,等我。”

“我目送着乘载了她的飞机消失在了云端,回到家乖乖地等着她王者归来。现在她成功了,我看到她一身荣光,淡漠地站在闪光灯前,沉稳且不卑不亢的模样讲述着自己如何成长的经历,话里出现得最多的词句就是我的名字。那一刻,我什么都知足了。”说到这里,她突然顿住,目光投注在广场的方向,我转头看去,是一位同样美好的女子正缓步向这里走来。耳边又响起了她温和的声音:“我想,我该为她骄傲。”

妇人起身迎向那名女子,一旁的鸽群“咻”地飞起,背对着如血的夕阳。那画面太美太美,我竟不敢凝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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